叶添牵着方嘉意的手，一路朝校门口狂奔。
“我们去哪儿？”方嘉意喘着气问道。
“酒吧。快点！我今晚有演出。”
叶添停在一辆黑色的机车旁，看了眼手机，“我们大概还有2个小时的排练时间，速度快些应该绰绰有余。”
方嘉意条件反射地接过他递来的头盔，满脸不解：“什么排练？”
“我们乐队今晚缺一个键盘手。你来顶上。”叶添不待方嘉意开口，紧接着说：“我刚说的，你找不回的自己，我来帮你。”
方嘉意傻愣说道：“不是……你们乐队的键盘手怎么办？”
叶添已经发动了机车，背对方嘉意答道：“有点复杂，以后有机会跟你解释。”
被绕到云里雾里的方嘉意顺势坐到了叶添的身后。叶添随即重重踩下油门，车风驰电掣驶出学校。凌冽的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冷，却能让人将不愉快抛之脑后。他们沿着笔直的公路狂奔而去，像极了文艺脚本里的逃亡故事，逃向未知的地方，寻找新的方向。
方嘉意松弛的靠在叶添的背上，扣在他腰上的手十指交叉。
叶添的身子蓦得发紧，声音含含混混的从头盔里传来，竭尽盖过车的轰鸣声：“怎么了？”
“没怎么。”方嘉意在他耳边说道，“就是想起来，我还没说声谢谢。”
叶添的手隔着手套，安抚拍了拍方嘉意的手指，声线在冷冽的风中带着初春般的温度：“抓紧。冷的话我就开慢点。马上就到了。”
方嘉意第一次来乐队排练的地方，原来就是MUSE酒吧的地下室。他原本以为按叶添的少爷做派和有钱人享受主义的精神，乐队最起码是在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排练。但是，眼前的地下室——狭小且昏暗，应该是怕潮湿的缘故，角落里放了几排干燥剂。
难怪叶添随身带着他的吉他。这种条件下，日子久了乐器的音准肯定要出问题。
“电钢可以么？”叶添指了指乐器，催促着方嘉意赶紧进入角色。
陈井夹着根没点燃的烟，诧异地看方嘉意穿过房间，给电钢接上电源。等一切弄妥当，才瞪着叶添问道：“搬来的救兵？”
叶添点头：“对。这位我室友方嘉意，钢琴专业的。”他又指了指分别站在贝斯和架子鼓旁的两人，介绍：“陈井和齐八佰，都见过。”
方嘉意点点头，就当打了招呼。叶添匆忙的给乐器接上插头，吩咐道：“各位开始准备，距离晚上演出还有两个小时。”
他理好线，飞快将演出的谱子递给方嘉意，说：“你应该很熟了。”
原来是那首《失眠者》。方嘉意心下了然，不自在的情绪有所缓解：“恩，我们先过一遍吧。”
叶添比了个OK的手势，刚转身就听方嘉意问道：“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你。”叶添背上吉他，“最简单的原因，张林默不干了。我们乐队演出总不能开天窗吧。”
方嘉意沉默了一会，说：“不是这个。我是想说，你不是那种热心肠的人吧。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说出口的时候，差不多低到了尘埃里。
“喂，你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差了些？”叶添怒其不争道，“只是一次失误而已。霍洛维茨还曾经在东京演奏会上弹崩过呢，你在这儿伤春悲秋算个屁事。”
许久没听过叶添这么盛气凌人，直插人心窝的吐槽方式，方嘉意一时间先是懵，回过神来却又笑了笑，“我会加油的。”他晃了晃手上的乐谱，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叶添盯着他看了会儿，犹豫后还是伸手用力揉了揉方嘉意的头发。他微微弯腰，与方嘉意平视，耐心地说道：“演出完我跟你解释。”
方嘉意也没那么纠结原因，细声细语道：“都行。想不到不止齐默尔曼，你还知道霍老。”
叶添挑了挑眉，“怎样？今个儿总算见到你牙尖嘴利不肯吃亏的模样了。”
方嘉意也学他的样子挑起了眉峰：“你不要挑事儿。”
这时，那头的陈井拖着嗓子唤道：“叶添，谈够情没？”
方嘉意以为他说的是弹琴，心想叶添还没碰琴啊。当然叶添听出了他真正含义，唯恐陈井再口无遮拦些骚话，连忙走回主场的中心位，扶好话筒，眼睛依次扫过三个人，最后停留在方嘉意的身上。然后，叶添的手指在吉他上扫下第一波弦声，方嘉意好像和他事先排练过很多遍，一分不差的按下和弦。
伴着干净脆落的琴声，叶添贴近麦克风，发出近乎在睡梦中呢喃的歌声。在某个结点，一切宁静被贝斯的重低音打破，人们向永不结束的黑夜发起战书，撕开平静的表面。不需要过度的高音直接响起，轰炸听众的感官。紧密的鼓点敲在心脏上，一点一点击打进人的灵魂。
第一遍的合乐比想象中要好很多，只在两三处有细微的问题，另外就是bridge后进入的时间节点。四个人挤在地下室里，或因为叶添的歌声充斥了整个空间，一遍合完，方嘉意觉得自己浑身发热，全身上下的细胞都活动起来，都在叫嚣着想要更多。
不等叶添开口，齐八佰惊呼：“我没想过这首歌的合乐效果会这么好！”他握紧鼓槌，脸上写满了兴奋。就连一向稳重的陈井都赞叹道：“厉害，我甚至认为超过了你写的《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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