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倒是极有耐心，别人问起稍微艰深一点的问题，便装作孤陋寡闻，又穷酸又小气模样。商心的成名绝杀是什么？不知道。点星子排门中第几辈？不知道。就是这论剑的地方，他也没找准。
倒是很能装。
“敢问姑娘这百剑门的陆冰凉是什么来头？”沈清听见陆源提及后天开窍几个字，倒是升起一丝兴味，他到现在也没有瞧见几个后天开窍者，倒是夺舍老怪极多。
陆源直说自己也不清楚，只说些浅白的溢美之词：“三十岁内筑基的整个西河也就那么些人，这陆冰凉当真是妖孽，在开窍后头几年一飞冲天。”
筑基早的，他见过，三十岁内修到金丹的妖孽，他也是见过……只是这样半途起飞的，很是少见。难道真是什么夺舍老怪？
瞧瞧才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然，也有天授的可能。
谁能说得清天意这玩意？沈清可还记得，他们这一批剑主里头有个年龄尚小的师弟，睡着睡着就顿悟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运气没落在他头上。
要真这样，这陆冰凉气运真是非同寻常。
陆源忽然道：“听说今年有天都的客人要来。”
噗！
沈清险些喷出一口水，弯腰咳嗽起来，这一咳让他的面庞泛起病态的红，看着倒像是生了病。
“道长？你这是……”陆源眨眨眼睛，伸手去扶他。
沈清只好道：“咳！老毛病，我身体天生差些，受不得刺激。”
“我竟以为道长早就习惯了。”这天都的名头，时时有人挂在嘴边，何况这个消息很早就传开了，多少人听久了自然没有太大反应。
沈清一僵，眼前这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睛打量他，满是疑惑，似乎要看出什么来。
“我打小在道观里长大，没下过山，也没听身边的师兄师弟们说过。”他又挠挠脸，羞涩的模样让陆源想起后山放羊的小丫头，“倒是麻烦姑娘说上这么多了。”
“道长说哪里的话呀。”
陆源嘴上说着宽心的话，袖子里的手却绷紧，沈清方才那弯腰的动静也太大些，他险些把灵气外放。若沈清真是练气，他也不必这般，可这家伙绝对有金丹级别的战力。
那无极剑门的心法也是非常难缠。
他们的剑气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最锋利的兵刃，即使沈清境界跌落至此，陆源也能感受到身体里一丝奇门的躁动……都是相当锋利的气，迫不及待要争出个不死不休。
只是沈清的剑封起来了。
他手中没有剑，他和剑的那丝联系也是断开的，因而也只有陆源这边能感受到两道力量的跃跃欲试。
沈清喝下方才小二端来的一碗水，朝外头望去，人流更加密集，能瞧见不少剑修的身影，各宗各派，身上的道纹各有不同。
城里头的百姓自然高兴，这些仙师总要吃穿住行，城内不可飞行，最快最便宜的通行方式自然是靠马匹拉车，当然，若真是手头宽裕，往腿上贴上一张神行符也是很快。
陆源看这些修为普遍是练气，偶尔有一两个筑基修士路过。他们倒不是来参加论剑的，都是自行前来观摩剑意，以求突破，往年有不少修为遇上瓶颈的修士破开壁障。
这样的机会不多，是以这小小的西河城容纳了大半的剑修。
这城外的商人们也会趋利而来，形成规模不小的买卖黑市。
陆源瞧见两个熟悉的影子。
青衣少年和身形佝偻的老头子，老头子没精打采，却穿着华贵的衣服，青衣少年背着一只匣子，轮廓很是清秀。
“咿，这西河城和前两年没什么两样。”胡老头眯眼打量两侧招牌，心里盘算着地段，是否也要盘下两间铺子做些生意。“铺面要改，花样也得改，否则这样好的地段，是浪费了。”
青衣少年冷冰冰扫他一眼，对他这说法毫无触动，胡老头这话念叨许久了，却也没啥动作，只是嘴上嚯嚯。他的身量长高很多，还是唇红齿白，说话又毒又刁。
“消停些，我们这次来可是有正经事情。”
胡信背着匣子稳步走在前头，他背后那匣子里隐隐有诡异的波动。
“先去御宝阁，拜访老阁主，你们也是认识许久了，想必这次的东西问题不大。”
胡老头捻着胡子答应，只是漫不经心。
楼上沈清问：“你认识他们？”
“原先遇着的商人，买卖倒是做的挺好。”陆源不说更多，沈清也不继续问下去，他也就顺口一提，这两人俱是练气修为，倒是没有特殊之处。
他们来这城里……是做什么？他忽然想起前世一桩震动西河城的交易来，有人在拍卖会上拿出一件没有品阶的法器来，波动很强，因而也卖了正常范围内的高价。
可之后……这法器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这是一件从来没有记录的幻境类法器，每一件幻境类法器俱是可遇不可求，无一不是被各方势力控制在手中。
既然是幻境类法器，品阶必然了得，传闻中最出名的那件幻境法器十方镇河图便掌握在临渊圣地手里，曾经立下绞杀十名元婴，重伤一方化神的赫赫战绩。
可想而知一件幻境类法器引起多大的风波。经过几方争夺，最后落入承剑派手中。
怀璧其罪，可这胡老头和胡信就没那样的依仗了，有修士疑心他们手头还有什么线索，便失手杀了这胡老头，胡信也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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