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商，你姐姐来找你！”
商心原本在安静看书，谁也不搭不理，听见这话，站起来，几步走到院里。
年轻人们都觉得很有意思，这萧商很有天赋，也是很傲气的，这种反应还是头一次。之前见过他那个姐姐一次，倒也是一家人，模样是一等一出挑。
商心走出来的时候，剑眉青年正在微微屈下身子和萧花说话，温声细语，眉眼透出点风流意蕴。这家伙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平日里也是和孟真一样的高傲，真要做出这种姿态，那就是装的。
他甚至很耐心地帮萧花捡起落在地上的柴火。
“好了，这些东西要是重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帮忙。”青年说得冠冕堂皇，“都是乡邻，多多照应也是该的。”
商心想，这隔着十七八里远，还说是乡邻？
陆源看着剑眉青年的面孔，这张在旁人看来英挺的脸在他眼睛里只透着诡异，那是腐朽的，死人的味道。他微笑说：“那多谢了，你真是个好人。”
在青年眼里，小姑娘低了低头，声音腼腆。
“不碍事，要是……”青年还想说些什么。
“姐姐。”
商心走来，打断他的对话，随即立刻吸引走萧花的注意。她不再看青年，转头只盯着自己弟弟，连忙问他：“昨天的伤还好吗？”
痊愈得很快，不过他还是说：“没好，今天骨头还在发疼。”
于是萧花一点注意也不分给旁的。
她卷起他的袖子，看着他胳膊上的淤青，又差点蹲下来掀起他的裤腿。商心一惊，只好退开半步，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腿来也是不雅的。
这里头可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
就这样还跟他玩心眼？陆源收回手，温声细语劝道：“你以后看着他们躲远些，要是躲不了，跟我说说就是。”
那些人可再也不敢来找他的麻烦……毕竟不是谁都有一个拿刀子比人的姐姐，现在他们看着他，就像老鼠一样跑掉。
果然，做人还是得狠些。
要是他早这么做了，也不用萧花帮忙了吧？
他下意识的不希望萧花做些无奈的事情，他是弟弟，萧花是姐姐，他应该照顾着。何况他也不算孩子了，十三岁的年纪，已经懂得很多事情了。
比如剑眉青年想做什么。
满院子的目光落在萧花身上，或打量的，或惊艳的，又或者蠢蠢欲动的。商心知道人心有多污秽，他只想一个一个挖出他们的眼睛，好让他们无法露出这种下流的目光。
他清清嗓子：“不用看了，我没事的。”
萧花看着他狐疑道：“真没事？”
“恩，姐姐不用担心。”
他忽然拉住萧花的手往外走，等走出院子，他继续说：“你以后别来了。”
“是我让你丢人了吗？”萧花有些沮丧，他几乎怀疑她下一刻就要落出眼泪，可到底没掉眼泪，声音哑哑的揪得人心疼。
根本不是这种问题！
商心忽然有些烦躁，但不是因为萧花。
萧花什么都不懂，但他知道，他自然有责任保护好她。不然别说是大哥那，就是他自己心坎上那一关，他也过不了。
他又强调一遍：“不是因为这个，毕竟路太远，我怕你出事情。”
萧花问他：“真的？”
商心：“真的。”
剑眉青年隔着篱笆叹气，这小孩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他听见萧家姐弟的谈话，也知道商心可能察觉到什么了……不愧是天赋最好的那个？
这些好苗子都是这么疑神疑鬼的吗？
他看看窗口站着的孟真，孟真在看，不过他似乎不那么心急。
他问：“你光看着？要是下次人都不来怎么办？”
孟真冷笑说：“我可以去找她。”
剑眉青年更沮丧了，他们这些人可不像孟真那样得到器重，自然也无法随意行动，若是不经允许离了私塾太远，力量也就削弱，甚至魂飞魄散。
他倒是难得看上一个猎物，但孟真出手了。
谁也抢不过孟真。
孟真和他们不一样，虽说是伥鬼，可容貌是颇为仙气的。他的骨相极好，眉目如画，一举一动都是自带气韵的。
先生说过，孟真若不是死得早，以孟真的根骨恐怕能得到更高的修为。
听说这孟真死前是世家子，只是一家子都下了狱，被砍掉脑袋。而孟真作为整个家族的嫡子，也逃不出这个下场。
因为怨气太重，反倒引来了先生，这才将他炼制成伥鬼。
他是很傲慢的家伙，这种傲慢从活着的时候延伸到现在。只是他也很会演戏，他把自己的真面目藏在面具后头。
剑眉青年摊摊手：“你让人家好好活着不好么？”
孟真看他一眼，好似奇怪他突然生起怜悯之心：“不好，我想要她。”
“先生答应吗？”青年大抵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要把人家好端端的姑娘也拉进泥潭。
孟真无比笃定：“先生会答应的。”
青年说：“你真毒。”
孟真倒是无所谓他话里带刺，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远方，那是萧花走来的路。他活着的时候没遇见过萧花，偏偏死了才遇着，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兼济苍生的胸怀了。
他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卑鄙的，狠辣的，哪怕的亲手把人拖进深渊里。
外头姐弟说了会话，才分别。萧花背起筐篓，个头显得越发纤细，沿着小路走了。
孟真看见她消失在拐角，才低头对青年说：“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先生可不需要什么良心悔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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