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节能灯许是接触不良，如飞蛾翅膀一般忽闪忽灭，跳动的厉害，柯昀抬头看了眼，想着过会儿拆下来。
强风从铁纱网窗户吹进来，带进浑身粘腻的湿气，土涩味被天幕落下的雨水冲刷殆尽，明光小区后头是条衣袋小河，不流通的河水每年入夏气温难闻，还长绿藻，这会儿飘进屋里头的苔藓腥味熏人。
音响呼吸灯灭，外头天气恶劣，男人站起身，决定先去拉了电闸，这附近老城区总有下雨打坏电器的事发生。
只是没走出两步，只听外头突然安静下来，铺天盖地的雨点声突兀地消失，雨停了。
正这么想着，摆放电视机柜上的音响，响起一阵电流声，似乎接收到某种干扰，柯昀一个晃神，就在驻足停顿的瞬间，窗外亮起刺眼地白光瞬息吞噬整栋楼体。
柯昀的心紧跟着沉到了底。
屋内断电陷入一片漆黑。电路跳闸，电丝怕是烧断了，随之雷鸣巨响到来。
男人飞奔到门外走廊，和他一样出来的，还有隔壁邻居一家。
“完了完了，这下电视机肯定打坏了，小柯你拔了插座没有啊？”邻居大婶苦着脸，本着同病相怜的心态询问起。
柯昀一时无言，在大婶的眼神下摇头：“什么都没拔。”
大婶一听给吓了一跳：“你这小伙子也太粗心了，这下哪里还有能用的，都得新买了！”
“也许有没坏的。”这些年苍天饶过谁，柯昀嘴里这么说，也是不抱着什么希望。
“住这老楼房就是有坏处，避雷针估计坏了都，”正抱怨着，想起什么，“阿姨也要买电视，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电器城，还能要个团购价不是？”
柯昀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白天要工作，和您凑不到一块儿去。”
大婶一想也是：“那成，待会儿洗澡要是没热水，来阿姨家接一点去。”
柯昀目送邻居迈着小碎步进家门，走廊上只剩他一个人，家里乌漆墨黑，雨还在下，刚在那片刻发生的事就像是错觉，他需要一点时间面对残酷的现实。
十分钟后，柯昀关起门拿上备用手电筒走到配电箱前检查，保险丝果然烧坏了，明天得通知电工来修，手电筒没多少电，男人想找几支蜡烛点起来，翻箱倒柜好半天，柜子头里的白蜡烛被鞋盒边轧碎，索性全部揉碎倒在碗里，找到一小节棉布当灯芯点起来。
有了微弱的光源总比抹黑吃饭要强，桌上盒饭塑料袋水雾一片，里头的饭菜已经凉了，掀开盖子咬一口酱鸡腿，他发觉比前几次小了点，打饭时鸡腿一半肉脱了骨，到柯昀饭盒里就剩半只腿。他不是爱计较的人，就着三个菜囫囵填饱肚子。
男人取下眼镜，疲惫的揉揉眉心，刚发的工资还没捂热就碰到这种事，睁开眼，只见电视柜上亮起一道微弱蓝光，他不由戴上眼镜追寻光源，在电视柜前拖线板插座上一个小方盒子呼吸灯亮了起来。
“！！”
微弱的蓝光在漆黑的屋内极为醒目，也让柯昀浑身一震。
智能音箱还开着机，是不是能说明其他电器也没坏...可是转头一想，家里都断了电，音响又是哪来的电。
拿起小盒子，柯昀放在手里前后左右的观察，没发现放置电池的位置，喊出唤醒词。
音响没有反应，柯昀叹了口气把盒子放下，突然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金属嗡鸣打破安静，噪音频率极高刺激着耳膜，仿佛内在零部件碰撞，疯狂的互相消磨，又像聒噪扰人的飞虫一股脑钻进一只手能包裹的小盒子里，呼喊着存在感。
耳膜突突的疼痛，柯昀皱眉，抢上前拔了插头，音响的嗡鸣并未停止，男人双手在智能音箱四角摸索着电池可能存在的位置，遍寻未果，这个声音吵得人反胃，刚吃下去的晚饭都在胃里翻腾。
正在柯昀想把它丢到棉被堆里去，噪音截然而止，呼吸灯随之熄灭。
男人不由呼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刚熄灭不到十秒钟地呼吸灯重又亮起，音响里传来声响，“嗯......”
一声低喘，像是有人从沉睡中苏醒，低哑深沉带着一点鼻音，男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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