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柯，城西有一个件指名要你去送，现在就过去吧。”刚进网点，主管把人叫住。
“西城没有我的客户，我不负责那边。”柯昀皱眉，城西道路他不熟悉。
“以前没有，现在说不准有人搬过去了，”主管语重心长，“那个收件人开账户预交五千块钱在我们点上，是我们的大客户，以后也一定常有接触，你要是打好关系专门给他负责收件派送，还能吃亏？”
主管心里肯定这个年轻人不会拒绝，不然就是不识抬举了，只听柯昀说：“我丢了手机，现在没法联系到别人。”
主管于是叫来四处溜达的钱垌：“你的旧手机还没坏吧，借给小柯用俩天。”
“坏是没坏......”钱垌不情不愿的开抽屉，把一台退伍手机递过去。
难得主管这么照顾，柯昀拿着指定他配送的快递仔细辨认地址，地址上写着城西规划安置房，男人记得那地方快拆迁了。
西城区在天奉城最西边，而安通快递点在东南角上，过去有不少路，因不熟悉路段，柯昀花了两小时才找对地方，循着地址来到安置房拆迁户楼群，一路过来走出繁闹越来越僻静，到这个地方更是人影子都看不见了。
周围只有一家便民超市，除此之外正对安置房小区过马路开着两家破落的棺材板店，青天白日里店铺黑洞洞，看不清里头有无人在，男人虽不了解风水，隐约觉得这地方的布局不太吉利。
因为要拆迁，拿到安置款的住户已经搬往新小区，柯昀重新核对一遍包裹地址，确定就是这里，给收件人拨过去。
钱垌的旧手机有几个按键已经不太灵敏，费劲按出电话号码，连着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这种情况一般收件人错填了以前的住址，既然联系不到人，把包裹运回网点做异常处理就是了。
正想离开，手机在此时响起一阵陌生铃声，柯昀一愣拿起来看号码，就是自己刚才拨打的那个号。
“你好，安通快递。”
电话那头什么声音也没有，柯昀接着说，“我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男人不禁怀疑手机出了故障，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一听到电话中的那个声音，他下意识皱眉，那是一个年迈老妇的声音，枯槁干涩，阴沉缓慢，像是被锉刀打磨嗓子眼的不适感，每说一个字都有停顿，就像东拼西凑的音节扭曲的连在一起。
“3栋...407...你，送上来。”
一阵风吹过，冥纸飒飒作响，马路对面的棺材板店门口苍白的花圈，摆着扎好的纸人涂成鲜红的脸蛋，咧嘴笑的欢，死气沉沉的景象落在眼中，不知怎么柯昀就是抗拒走进这个小区。
“你出来取......”话音未落，电话那头咯哒一声，像是座机听筒敲击底座，通话中断。
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不去，客户让往里送，如果贸贸然带回网点一定会被投诉，这小区也没有能代收的门卫，总不能就丢在这里不管。
两难之下，柯昀抬头看头顶的艳阳，他这是怎么了，净想些有的没的，调整好心态，既然决定送进去，只是放在那户人家门口也不必他进门。
“磨蹭什么？”柯昀傻站半天，欧阳催促。
“哦，没事。”
把音响收进口袋，柯昀入内寻找三栋的位置，楼标已经脱落，好在指示牌还未拆除，见面前外墙爬满寄生藤蔓的03栋居民楼，从外边看只觉得鬼气森森，男人快步走进楼体，紧接着被一股难闻的异味呛到，咳嗽起来。
入眼的景象比楼外更萧条，灰败的墙面白油漆整片脱落，墙角落趴着几只壁虎见到生人逃进通风管道，地面堆积一层薄灰，干涸在地上的方便面污渍，凌乱不堪。
城西这片安置房柯昀刚来天奉城上大学时因不习惯住校，跟着二手租房中介来过一次，当时还远不是这个景象。老楼房没有安装电梯，踢开滚落楼梯上的饮料瓶和蛇皮袋，男人快步上四层，封闭的楼道内灰尘弥漫，这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还有人居住的样子。
空气太过浑浊，柯昀动手打开楼道内的窗户通风，一路往里走，有几块门牌松脱，楼房的内部结构类似签字楼，留下狭窄通行的过道，其余面积整齐划一的平分给每户人家，就像一排排嵌入方块的火柴盒，只用互连的四角作为承重，并未设入大梁，可见原本就是供暂时居住的场所，政府并未重视。
经过405室后头，隔着一户房，柯昀找到门牌依稀印着407号的房间，动手敲门。
“你好，包裹我给你放门外。”
就在柯昀弯腰时，身后打开的那扇窗户刮进一股横风，男人看着眼前的房门被风吹的离自己越来越远，“吱呀”一声，407号房门竟然开着。
直筒房型一眼就能看到底，脏乱的地面，碎了一半的灯泡挂在天花板上，电线裸露半空，残旧的客厅内没有任何一件家具摆设，在这瞬间，男人的背脊升起一股恶寒。
脑中清楚的意识到，这一户房间内不可能有人住着。
男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危机本能刹那出现，如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再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有一个念头，赶紧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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