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在严狄看来,是另一种炫耀。他冷笑道:“皇上又何故屈尊来这罪臣之所?”
他的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见了。他是故意的,严慎既然想在西洲面前装成普通人,那么他就偏要揭开他这张血淋淋的面具,叫西洲知道他到底是谁。
西洲果然害怕地看着严慎,语气中的亲昵也不复存在。就像那些怕他、跪在他面前的奴才一样,西洲脸色惨白,问:“你、你是皇上?”
严慎不想回答,他只是对严狄说:“你想出来吗?”
严狄扯扯嘴角,说:“现在不想了。”
西洲叫他:“王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严慎也说:“不要耍性子,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京城么?”
“离得开么?”严狄讽刺地笑了,“三哥哥不也回来了么?”
他讲的是严望,他见过那天严望卑微至极的请求,也知道从此以后严望的心如死灰。他看见了,至始至终都看见了,可他看见的却是严慎不顾严望的哀求,执意要赐婚,他看见的是严慎为了所谓的体面,为了虚无的权力,连亲情、自我都给抛弃了。
严慎没回答,他知道他拒绝了。他只是问:“你的诗写得怎么样了?”
严狄咬牙道:“快了!”
严慎问:“写完之后能给朕看看吗?”
严狄毫不在意地笑道:“写完之后,自然也就烧了。”
严慎点点头,说:“那还真是可惜。”
严狄嗤笑一声,严慎也就走了。
严慎深居简出之后,西南王也常常来试探,但都被严慎回绝了。严慎是铁了心地不愿见他。次数多了,冯瑾都不用再去请示严慎,连样子都不愿做了,就对西南王说:“王爷,请回吧。”
严修问:“是有什么事么?”
冯瑾打太极式回答:“皇上确实是有事的。”
严修又问:“具体是什么事?我等也好为皇上分忧。”
冯瑾说:“奴才也不清楚。”
严修见问也问不出个什么名堂出来,索性也就离开了。冯瑾看着他走远,想起了近日里京城的传言,不由得黑了脸。
那谣言还是小顺子告诉他的,在同皇帝出宫的第二天晚上,小顺子一脸纠结,讲话也吞吞吐吐的。问他什么事,小顺子也讲不清楚。冯瑾踹了他一脚,怒道:“这舌头也不中用啦?改明儿叫人割了去!”
小顺子哭丧着脸,说:“师傅,是一个传言,关于西南王的。”
“哦?”冯瑾多了几分兴趣,示意他继续讲。
小顺子纠缠着手指,说:“传闻西南王看上个男人,还为了他和锦衣卫闹翻了呢。”又说:“就是在大街上,锦衣卫要杀了那个人,西南王就突然冲出来了,还和锦衣卫打了一架。当时街上好多人,都看见了。”
冯瑾惊道:“谁啊?”
“不知道……”小顺子抬眼偷瞄了冯瑾一眼,小声说:“听说是个戴银面具的。”
冯瑾沉默了,小顺子问:“师傅…您说,这、这个人会不会是——”
那银面具是小顺子准备的,他自然也知道皇帝出宫的时候戴着银面具。所以当他听到这个传闻的时候不是当作笑谈,而是被吓坏了。
冯瑾吼他:“胡说什么?!做好你自己的事!”
结果第二天,就有官员告状告到严慎面前了。那时候严慎还是黑发,官员们也能见着他。
严慎听着监察御史对西南王沉迷于男风的控诉,心里波澜不惊。在监察御史洋洋洒洒地从个人作风问题谈到祖制,从一个戴银面具的男人谈到有伤社会风化,严慎咳嗽了一声,示意他可以停止了。
严慎难得地发自内心地替西南王说了回好话:“杨大人,只不过是一个男人!”
“可是宁王为了一个男宠,在街上和锦衣卫起了冲突,这让百姓们该作何他想!”
严慎嘟囔着:“才不是什么男宠。”杨大人没听见,严慎头疼地说:“好了,朕知道了,朕会叫宁王注意一点的。”
但这谣言越传越广,那严修也像是根本不在乎个人风评似的,根本没打算出来辟谣。
严慎叫冯瑾把那银面具给销毁了,埋了也好,熔了也好,反正别让其他人看见。冯瑾越发地肯定那个整个京城里都在讨论的绯闻“男宠”是皇帝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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