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比起告别更像一个仪式化的固定对白，欧洛听得迷迷糊糊，在他身后点头应道：“明天见……？”
阿诺德已经走远了，加拉瓦捏着他的胳膊激动不已：“没想到你还认识阿诺德•莱辛！那可是我偶像！”
欧洛已经不想跟他计较粉籍问题了，端着机器臂递出来的套餐站在旁边等他，边等边问：“明天见是什么意思？”
“明天有第一节模拟飞行课啊，他是我们的老师！”加拉瓦边在几个菜色上飞速点过，等着机器厨师给他装盘，边讶异地回头看他，“你下午没看课程表吗？咱们班级聊天群上都闹翻天了，欧渝少校和莱辛上校两大王牌给我们上课，想想就激动。”
欧洛还真没看，他盯着欧渝和阿诺德的杂志看了很久，又快速浏览了好几份报纸，整个下午连通讯终端都没打开，更别提什么班级聊天群了。
加拉瓦拿到了自己的饭菜，端着托盘和他一起去找位置，艳羡道：“莱辛教官给你点的套餐，哇，看起来真是太棒了。”
“……”欧洛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A套餐，“有吗，难道不是普通套餐？”
他还没研究过套餐的配菜，中午吃的别人给欧渝打的，刚刚自己看了半天菜色，刚想点几个散菜，阿诺德就冒出来给他点了这个套餐。
“当然不是！这是教官才能点的菜式，亲属副卡不能点。”加拉瓦叽里呱啦地跟他解释了一通，混杂着大量对阿诺德的溢美之词，欧洛稀里糊涂地听他说完，只听懂了“营养搭配均衡而且味道很好，和人工餐完全不一样的好吃”这句。
他对军校食堂的所谓美食持怀疑态度，半信半疑地跟加拉瓦在靠窗的空桌子旁坐下，拆了餐具尝了尝传说中高级套餐的味道，发现居然真的还不错。
加拉瓦边扒拉着自己餐盘里的饭菜边抬头看他，八卦兮兮地问：“莱辛教官，怎么会突然出现，是不是欧教官拜托他来的？他们一起执行任务那么长时间，感情应该很不错吧？”
欧洛无奈地喝了口饮料，低声道：“我今天第一次见他。”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但他没有见过阿诺德的印象，也许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
加拉瓦显然不太相信，一脸“我知道涉及机密不好说”的表情，也没再问。
晚上欧渝带了点心来找他吃宵夜，欧洛跟着他跑到人工花园里坐着，边吃点心边想起这事来，就顺口问了一句：“小渝，你今天开会还顺利吧？”
“啊？”欧渝莫名其妙地看他。
“莱辛教官说你在开会，他替你送副卡……”欧洛见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按阿诺德的说法给他解释了一下，“怎么，不是你拜托他的吗？”
欧渝恍然道：“你说这事啊，我差点给忘了。”
他伸手挖了勺布丁塞进嘴里，拍拍欧洛的肩膀：“你就别管这些了，准备好明天上课了吗？第一学年课程安排很紧，你刚出院，要补的比其他人都多。”
“还好，我看了一下课表，应该没问题……吧。”欧洛想起那张满满当当的课程表，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不过今年怎么开学第一天就给新生上模拟飞行？我记得历年都是先上理论课的。”
录取他的是战术指挥系，这是联合军校里相对偏向文科的一个院系，相对而言更注重理论知识的学习，按照往年的惯例，通常要到二年级才开始接触模拟飞行课程。可他今天在终端上看了课程表，学校给他们这届新生排了不少以往只给二年生排的课程，而且课程排列相当紧凑，到期末考核时估计要把他们搞疯。
“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前线战况吃紧，指望你们这群菜鸟早点毕业为联邦做贡献吧。”欧渝不痛不痒地开了个玩笑，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又道，“模拟飞行是阿诺德给你们上，他是军部飞行成绩第一名，带你们绰绰有余，出不了事。”
“倒不是怕出事，只是模拟飞行而已……”
欧洛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欧渝一把掐住了腮帮子。
“你可别抱着这种心态去上明天的课，小心吐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欧渝没好气地揉了揉他的脸，“阿诺德是你们的安全保障，也可能是你们的催命符。他定下的训练指标连高年级的学生都完成不了，不信你明天看看，你们班20个人，能有几个不用扶墙自己走出训练基地。”
他手劲大，拿徒手掀翻两米壮汉的力气来捏欧洛的脸，把他亲哥哥揉捏得像个白里透红的薄皮包子，呜呜喊着让他住手，这才悻悻地收回了手，道：“听明白没有？不要以为这里是什么好地方，好好上课，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发消息，联系不上我的话就找阿诺德。”
欧洛揉着脸看了他一眼，说：“你们感情那么好啊。”
他知道欧渝和阿诺德是搭档关系。夜枭是奔狼和游隼的最强后盾，正是有欧渝的狙击掩护，阿诺德和游隼的驾驶员才能在战场上撕裂叛军的火力网，完成一次又一次的任务。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欧渝和阿诺德感情好也是正常的，只是他没想到欧渝居然能把他托给阿诺德，这实在有点不对劲。
他们俩从小在孤儿院一块儿长大，从来都是互相扶持的，欧渝怎么会把他托给别人管？
欧洛小心翼翼地等着欧渝的反应，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欧渝都不用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推了他一把：“你想什么呢欧小洛，和阿诺德玩得好的不是我。”
“谁？”欧洛睁大了眼睛，“是游隼的驾驶员吗？”
欧渝垂下眼帘没有回答，但以欧洛对他的了解，这样的回应算是默认了。
欧洛在今天之前从未见过阿诺德，却被杂志上的报导灌输了一堆关于阿诺德和游隼驾驶员配合无间，出入磁探索火力网如无人之境的英勇战绩，对这两位敢开着战机互相接应着就去炸叛军的火力点的大牛服气得不行。虽然他不八卦，但现在欧渝突然跟他说了这些，他也忍不住好奇起来——万一阿诺德真跟游隼的驾驶员是一对，那可真是挺不幸的。
因为报导上说了，游隼的驾驶员于八个月前的克莱勒星云战役中不幸被叛军的人工智能进行了基因锁定，在最后的追逐战中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连同游隼一起葬身在那片以美丽著称的星云中。
也就是说，阿诺德最好的朋友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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