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没人在乎他的作业是抄的还是自己写的。
季泽收拾东西的时候，盯着那张唯一没有被向南“染指”的空白历史卷子，犹豫再三，还是放进了书包里。
回了宿舍，向南把自己扒得就剩一条内裤，随便套了个大裤衩，从柜子里拿出洗澡要用的瓶瓶罐罐和毛巾，问季泽道：“洗澡去吗？”
季泽想到自己缝着针的胳膊，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反正也没怎么出汗……大夫说这几天不能沾水。”
“行吧。”向南端着脸盆出了门。
四中宿舍都是两人间，上下铺，两张桌子靠窗，两个柜子抵在门后。房间很小，基本没什么放杂物的空间。宿舍楼顶层是专门的自习室，所以也很少有人在宿舍里看书写作业。
但是向南洗完澡回来，就看见季泽正背对门口坐在书桌前，他看不到季泽的正面，不知道季泽在干什么，只是这个背影莫名有几分认真。
见鬼了。
他居然会觉得季泽“认真”。
向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要么是瞎了要么是疯了，不然怎么可能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季泽呢？
季泽好像没察觉有人进门，一动不动的，向南把东西放好，没说话，蹑手蹑脚地靠近季泽。
他想看看季泽到底在干什么。
别是看什么“爱情动作小电影”呢吧？这么投入。
好奇心驱使着他伸长了脖子。
就在向南的视线快越过季泽的肩膀看到桌面时，季泽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来半张脸，面无表情地问：“干什么？”
向南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发现的？”
季泽用手里的笔点了点桌子上的阴影，“一共就屁大点地方，灯一照，你那个脑袋跟个鬼影子一样，我又不瞎。”
向南撇撇嘴，心说“我一进门看见你坐在桌子前才跟个鬼影子一样好吧”。他擦着没干的头发，走到季泽身边，“你这看什么呢，连我进门都没听见……诶？”
桌子上挺空的，两张卷子一根笔，笔还握在季泽的左手里。
“刚才周小松把你作业给送过来了，”季泽说，“我抄一下。”
季泽刚抄完几个选择题，但是哪怕是这几个“ABCD”，都能看出来，左边字迹透着一股沉稳有力，一看就是练过的。
向南眼睛眨了两下，反应过来，“你他妈会用左手写字你不早说！我给你抄作业抄得手都酸了！”
季泽一脸无辜，“你也没问啊。”
“你大爷……”向南让他给气笑了，随后又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不过我没怎么看懂你这操作啊，白天还逃课晚上就发奋图强了？”
“我也是被逼的。”季泽没告诉向南下午发生的事，他又不太好意思说自己是良心发现想挽回一下在宋西辞心里的印象，只是眼珠一转，说：“宋西辞没那么好糊弄。”
“这倒是，”向南对此很赞同，“唉，宋老师对你真是‘一往情深’，你要不是个男的，我都怀疑他看上你了。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相爱相杀’是吧？”
“滚滚滚，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俩‘相爱’了？而且一直是他单方面‘杀’我好吗？”季泽翻了个白眼道。
“说得跟你少怼他了似的。”向南嗤笑道。
“一天到晚唠唠叨叨车轱辘话来回说，换你你试试，烦都烦死了，”季泽瞪了向南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可能一辈子都体会不到咯，”向南笑得挺欠揍的，“没办法，谁让哥优秀呢。”
季泽“呸”了一声，“不要脸。”
季泽和向南都是那种有“特权”的人。只不过一个是因为无可救药所以宣告放弃治疗，一个是因为过于健康而不需要打针吃药。
季泽用了两年时间，成功地让所有老师都给他下了“病危通知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个什么德行。
就宋西辞那个傻子，还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想到“浪费时间”，季泽的眉头轻轻一跳。
“行了别写了，”向南打着哈欠抽出季泽手里的笔，“上床睡觉吧，都十点多了，明天还得跑早操呢。”
“我还没……”季泽开口拒绝，可是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讲不下去了。
大晚上的这是装什么“上进青年”呢？
他能亲自动笔都已经是给了宋西辞天大的面子了好吧？
宋西辞那两句劝诫的话也是老掉牙的东西，自己还真当回事儿了。再说了，宋西辞不管他不是正和心意吗？纠结一晚上纠结个屁啊。
季泽都被自己给逗笑了。
他合上卷子，把后半句又咽回肚子里，“嗯，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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