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捞着我了吗？”顾雨洺小声嘀咕。
荀宁似乎听到了，有些惊讶，随即微笑起来。
“还好，有你陪我。”荀宁顿了顿，说道，“我记得母亲过世的时候，还是秦光陪整夜整夜的陪着我。他还老是半夜或者周末的时候到我家来查岗，生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来。就因为这个，他高考整整比模拟考少了二十分。”
“……”
“我记得那时候，母亲就在灶头做饭，我……我特别看不起她，就想着，赶紧考试吧，然后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继续看着她哭，看着别人在背后对我们指指点点……”
“你……”
“你记得你救活我的那回吗？”
“被虿鬼弄死那次？”
“……不知道，你又没和我说过那些叫什么。”荀宁道，“我只知道你救了我，还让我做了个好梦。”
“……我只是……只是看你很难受的样子，想让你轻松点。”
“谢谢。”荀宁说，“梦里的家……我想都不敢想。我爸在的时候，老是打我，我就诅咒他，希望他快点去死，然后我就能脱离苦海了。可是他快死的时候……他，握着我的手说……好好照顾你妈，她身子弱……他说……看不到我长大成人了，记得毕业照烧一份给我，让我在地下有个念想……以后，投胎了……也留着，就不会忘了。他就那么抱了我一下，甚至没有抱紧，我能听到他在喘……还有……”
“荀宁……”
“我特别后悔，却又不敢承认……直到我妈也走了……我甚至安慰自己……这样就好……”
“来。”顾雨洺握紧荀宁的手，把他带到树荫下，慢慢抱住，“哭吧。”
“不哭。”荀宁摇摇头，“我不哭。”
“没事的。”顾雨洺道，“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
“我不哭的。”荀宁哽咽道，“陪着我就好，我们去吃饭。”
荀宁说着，牵起了顾雨洺的手。他一点点把指节嵌进顾雨洺的指缝间，然后握紧。
顾雨洺毫无防备，心都好像漏了一拍。不过作为一个鬼，这也只是一种修辞而已。
“我想一直喜欢你。”荀宁说，“我喜欢你。”
“你……你不用这么肉麻……”顾雨洺很不好意思，看到周围人的目光，不自觉低下头。
“好。”荀宁道。
两人吃了很久，直到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食堂一下子拥挤而吵闹起来。
“走吧。”
再走到室外时，天已经很黑了，学校因为做足了绿化，导致周围的花草树木的阴影都打在了来去的道路上。
“喵！”
“有猫？”顾雨洺道。
“应该吧，可能附近的流浪猫出来找吃的了。”
“喵～”那猫叫转了个调，拉长了声音，逐渐变得腻歪起来。
“我去看看。”顾雨洺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顺着声音就过去了。
荀宁也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就看到顾雨洺半蹲着身子在草丛前面停下了。
“过来过来，哥哥给你吃小鱼干 。”顾雨洺拿出手试图勾引草丛里的猫。而那猫明显不买账，只是瞪大了眼睛，露着半个脑袋发呆。
“过来呀，让哥哥摸摸怎么样？”顾雨洺说着，挪着步子悄悄靠近。
“喵！”猫似乎受到惊吓，竖起毛叫了一声就躲进了草丛里。
“怎么样？”荀宁走了过来。
“跑了。”顾雨洺一脸失望。
荀宁笑道：“你很喜欢猫？”
“嗯，还好吧。”顾雨洺说，“反正猫狗我都没养过。看到了就逗一下而已。”
“嗯。”荀宁点点头，“那看来你的名声已经传开了，一个光撩不给食的人类，的确不太讨喜。”
顾雨洺一个眼刀，但荀宁不以为意，还是在打趣对方。
“对了，你接下来干嘛？”顾雨洺问。
“嗯……不知道。”
“哦，你不回家吗？”顾雨洺说，“你已经在实验室待了快四天了。”
“这么久了吗……”荀宁望天。
“是啊。”顾雨洺气愤地说道，“我在外面喊你你都不理我。”
“这次实验不一样，我平常带手机的时候不是回复得很及时吗？”
是啊，几十条才回一条。顾雨洺在心里吐槽。
“你没有寝室吗？”顾雨洺问，“大学不都是住寝室的吗？”
“嗯……我有，不过也基本不去。累了在实验室休息更舒服，想休息我就直接回家了，也不会特意回寝室。”荀宁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很不了解你。”顾雨洺道。
“那我们了解了解？”
“怎么了解？”顾雨洺道。
荀宁思考了一下说道：“去小旅馆？”刚说完，就被顾雨洺打了下胳膊。
“能不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顾雨洺道。
“我没想啊，不过也是，小旅馆不卫生。”荀宁点点头，“去看电影吧。午夜连场，出来还能吃个大排档。说不定你下一单业务也顺便拉到了。”
顾雨洺不置可否。
“那我去拿件外套，你在这逛会，我很快的。”荀宁说完，便小跑出去。
“小心！”一个声音响起，下一秒，荀宁就被人往路边拉了一下。
一辆从T字路口横穿出来的电瓶车歪了一下，直直撞到了正对的绿化带里，车胎擦过地面留下浅浅的痕迹，正好贯穿荀宁原本所在的方位。
“谢谢。”荀宁回头想和拉了自己一把的人道谢，抬头却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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