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考了两节，语文和历史。
考完出来外面天都暗下来了，夜幕黑沉沉的，风雪交加里能窥见远处高楼大厦上闪烁的霓虹灯。
许孑尔出来后有点晕，靠在墙上揉了好一会儿晴明穴，裹紧了围巾没忍住叹了口气。
走廊上灯有点暗，看人看物的时候总感觉蒙着层什么东西。
他明明也不近视，但就是觉得不舒服。再加上现在走廊上都是刚出考场的人，各种高声呐喊像是一把小锤，砸在他脆弱的神经上，疼得突突直跳。
正闭眼养神呢，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抚上了他因为不悦的而拧着眉头，指腹冰凉，除了一激灵倒也没什么不适。
许孑尔艰难的掀开眼皮，匆忙瞧了一眼男生的轮廓，又缓缓闭上眼睛，靠着墙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快死了……”
一天之内考四科，还是上午纯理科下午纯文科，安排得一点都不科学。
许孑尔这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考试，终于知道了一中的变态之处了。
萧穆寻食指中指轻轻按着他的眉心，盯着许孑尔藏在围巾里的小半张脸好一会儿才问道：“要不要喝水？”
“嗯？”许孑尔闷声道：“我没带水。”现在都快后悔死了。
萧穆寻指腹轻柔，移到了他的太阳穴，嗓音清越的说着：“这一层的饮水机旁有纸杯，走吗？”
“好……”许孑尔把笔袋塞进棉服肥大的口袋里，狠狠的揉了下脸，强打起精神跟着他往走廊的另一头走了。
学校饮水机有好几档温度，萧穆寻抽了一只纸杯，拿着磁卡往八十度的凹槽那一按，只听“嘀”的一声，冒着雾气的热水一点点的装了小半杯。
“昨晚几点睡的？”萧穆寻把纸杯递给他，说：“小心烫。”
许孑尔小小的抿了一口，靠墙闭眼舒了口气，总算是没刚才那么半死不活了。他又喝了两口，清了清嗓子说道：“两点半吧……早上六点就起来背课文了。”
“这么晚？”萧穆寻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说：“之前辅导的时候，再晚都没超过两点。”
“我有点着急了。”许孑尔舔了舔嘴唇，朝他笑了一下，“感觉你这个第一不太好拉下来。”
萧穆寻不太赞同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带了点愠怒，“那也要有点分寸。早上还那么早起床，中午也……”说到最后声音低哑得不像话。
“那也是我自愿的。”许孑尔及时打断，似乎想到什么笑得更开心了，他软着声音说：“不要担心。”
萧穆寻似乎叹了口气，喘息声大得许孑尔没忍住抬眸看去，结果又看到了萧穆寻与昔日无异的阴沉脸色。
“别这样啊，生什么气啊。”许孑尔有点不太理解他这样，小声嘟囔道：“以前也是，动不动的脸就黑了。”
萧穆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还是下意识的缓了下来，“明天考五科，晚上早点睡，不要再看书了。考试磨的是精力，你现在还不适应，容易吃不消。有野心是好的，但第一步迈得太大，你会摔得很惨，不要急。”
顿了顿，他对上男生四处乱飘的视线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说真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许孑尔把下巴往围巾里缩了缩，闷声道：“明明你比我还凶，怎么他们都怕我不怕你啊。”
萧穆寻听得一清二楚，气都气笑了，心说遇到事情你装得比谁都乖，不也还不是一样不听话？
于是，他垂眸看了男生一眼，没好气道：“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休息不好，睡眠不足，高强度的考试，一天下来基本算用脑过度，难怪会头痛。
向辰和班里几个活跃分子在班群里各种痛斥学校不做人，两天时间考九科内容，这谁顶得住？
不过也有人说想想考完就放三天元旦，明天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学校不做人的次数多了，总得苦中作乐一下。
许孑尔看了眼明天的考试安排，把明天考试需要的用具再检查一遍，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对熬夜熬习惯的许孑尔来说，天色还早。把换洗的衣服丢到洗衣机里后，在机器启动的嗡鸣声里下意识的看向窗外。
静谧，狂乱。
满天的鹅毛大雪飞舞着，世界是一片柔软的洁白。
像某个人，冰冷却温柔。
但无数闪烁的霓虹，旖旎着光晕藏于其间，像某些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一样。
美则美矣，但很可惜抓不住。
许孑尔垂下眸，遗憾的想着。
所有的迫切都糅杂在无法解释的靠近里，那是他无形之中早就渴望拥有的东西。
失去的太多，想拥有的心情日渐强烈。因为几乎都快习惯于某个人的好，无法自控的沉溺其中。
所以这种不安和慌乱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会害怕，如果跟不上，是不是就再也抓不住了。
这种感觉不知道能冠以什么确切的名姓，像从潮汐退去的滩涂上醒来，意识清醒时一眼就看到整片藏在黎明雾霭中的森林。
清冷，静谧，深邃。
他无法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懵懂的关雎梦。所以一步一步的往前，一点一点的走进圈起的眷恋里。
如今，只是看见长风拂过林海，又恰好找到了一个同行人而已。
人潮拥挤，一人独行。
他可以，但不愿意。
－
倒数第二科考试考完，刚好五点半。最后一场考英语，从六点半开始考，也就是说，有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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