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踢开院门,孟青竹便兴高采烈的嚷了一嗓子:“我收徒了!”
院内无灯,几株大树上挂着寥寥几片残叶,月光直直的从上照下来,投下一地错综的枝影。
安静得很。
疆禾在孟青竹身侧静站了片刻,问:“没人?”
“没道理啊……”孟青竹也是一脸的问号,难道说叶时归被他撞破丑事,羞愧难当,不好再面对自己,所以回归墟宗了?
疆禾动了动耳朵,目光朝房顶上看去。虽被锁了妖力,但一些本能还是在的,只消一点声响,便让他发现了坐在房顶的少年。月光之下,有些距离,看不真切长相。
那少年也本没想隐藏,此时正抱着一坛酒,静静的坐在那儿,冷眼瞧着院里的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理孟青竹罢了。
“师父,谷内有几人?”这与他想象中的匪窝不太一样。
“算上你我,共有三人!”
“三人?”
面对一脸自信的孟青竹,疆禾难得的有了一丝嫌弃的表情。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赤枫谷个个都是这身手”的?还有,昭告全谷?
没必要,真没必要。
“嘿!”孟青竹也发现了房顶上的人,跳起来冲那人挥了挥手,言语中掩不住的乐:“给你介绍一下啊,这,疆禾,我徒弟!”
“徒弟?”少年自房顶飞身而下,落在二人面前,看向疆禾:“怎么,不装死了?”
“是你?”冷白的月光里,少年依旧是那身黑衣红衫,带着些微酒气,一双婉转多情的眼睛自带三分笑意。
但疆禾没忘记死在他剑下的恐惧,扯了扯孟青竹的袖口,小声:“你说过保我平安。”
“别怕……”
不待孟青竹把话说完,叶时归已上前一步隔在二人之间,朝疆禾逼得极近,笑看着他:“怕什么?你既已拜他为师,我便是你师叔,难道还会杀你不成?”
“你算他哪门子师叔?”孟青竹不满,他还等着降叶时归的辈分呢。
叶时归拔了剑:“算不算打过再说。”
“行行行,算算算。”孟青竹妥协得十分迅速:“别吓着孩子。”
叶时归收剑归鞘,转过脸来:“叫师叔!”
虽说是千年的老妖精,但疆禾的样貌一直停留在青年时期,孟青竹从外表上较自己成熟些,若是真有本事,能教他些人族法诀,他倒是不吝于唤声师父。
至于这个红衫少年……
“师叔。”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害怕……他都杀自己两回了。
竟意外的听话。叶时归挑了挑眉,瞧他便也顺眼了些,仰头喝了一口酒,转身朝屋内走去,挥了挥手:“明日师叔教你剑法。”
疆禾感觉不妙:“师父,保我。”
“保,肯定保!”
第二日疆禾才真正瞧清这院子,院子挺宽,却空着一半。其中有一栋屋子南北通透,位置极好,远远瞧着布置得也十分雅致,并无人住,孟青竹却特意交代他不得靠近。
疆禾并非好奇之人,既有了交代,便在院内别处转了转。
“你在这呀。”
叶时归今日穿了身柳黄,身瘦腰窄,行走间衣摆轻动,真如三月池边新柳,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生机勃勃。
“走,说好了教你剑法。”
疆禾默默后退一步:“不牢小师叔费心,教导弟子乃师父之责。”
“你师父听说今日归墟宗有弟子要下山,忙着打劫去了,哪有空教你?”叶时归惫懒的靠近,手一抬,便单手勾住了疆禾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怎么,怕我这个师叔教不好?”
带着踉踉跄跄的疆禾到了枫林深处,叶时归随意捡了根树枝扔给他:“你就用这个练。”
然后“噌”地一声抽出了随身的长剑,“我用这个。”
“开始了……看剑!”
疆禾看了看手里的树枝,正想着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便在听得叶时归一声大喝之后见那长剑如龙,直逼而来。他挥动树枝稍稍做挡……挡得住个屁啊!
毕竟已经当过两次剑下亡魂,疆禾立即绷紧了神经,丢开手里被一剑切成两截的树枝,在其剑下左躲右闪,全力保命。
试探了几招后,叶时归发觉对方虽身形矫健,反应敏捷,但确实灵力极为薄弱,不禁怀疑昨日连中自己两剑之事,究竟是不是在故意戏耍自己?
想到此处,他手里的长剑又凌厉了几分:“可别只躲,剑法讲究以攻为守……怕什么?我又杀不死你!”
疆禾险险躲过横扫的一剑,双脚在树上连踏几步,自半空翻转而下落在叶时归身后:“小师叔是否对我有误会?”
“应当不是误会。”剑风所至,落叶纷飞。
“我是真死。”声音依旧清冷,语调却是极快。这个疯子再这样逼下去,他今日恐怕又得交待一条小命。
“哦?”叶时归一笑,还是当他傻,“真死假死,再杀一次便知。”
“我有法宝,可保我两命,再杀,便真死了。”当真是狗急了要跳墙,疆禾急了会撒谎。
衣裳被剑锋割破,胸口被划出一道血痕,叶时归收得及时,未伤及疆禾的肺腑。
“什么法宝?拿来瞧瞧。”
疆禾暗自松了一口气,掏出一枚破烂的护身符:“家中长辈所赠。”
叶时归接过来,瞧着这符,有些失神。
这是护身符,他也有一枚。
在他出生当夜,父亲叶缙应星陨门之求,前往刹罗山除妖。许是有所预感,叶缙为刚出世的孩子留下了一道护身符,注入了三成修为,可抵挡住元婴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而他那一去,便再没回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