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西池使了什么手段倒是瞒不过陆源。
这厮脾气怪异小气,又极其护短,秉持修真界世家一贯的作风,因而也能得罪不少人,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敢怒不敢言。
除却那两大宗派,西河最富盛名的三大家族分别是王家,暨家,苏家,其中以王家行事最为风风火火,旁人大多不愿干涉。
那王家老祖传闻中脾气古怪,不拘礼法,曾经在西河宗主的继任大典上大闹一番,竟也毫发无损。
元婴老祖寥寥几人,这王家老祖境界似乎在其中也是佼佼者,更有传言他触摸到更高一层的壁障。
有这样的靠山,王西池还怕什么呢?
就是两大宗派也要卖王家老祖几分薄面,今日这点小事,也只好忍着瞒着,哪里值得找王家麻烦?
季秋就是再怎么委屈,再怎么意难平,也只能自己受着。
这么一想,陆源倒是为他默哀两秒。
“倒是让陆道友见笑了。”王西池歪在太师椅上,身上一裹裘衣更显贵气,陆源又见他身上缀着五花八门的玩意,活脱脱一个移动法宝袋,哪里像是正经剑修。
剑修都是很穷的,起码大部分是这样。
大部分打扮都是干练简朴,就是稍微繁复一点也顶多像点星子那样稍加修饰。
“舍妹和那季秋早有矛盾,只是这几日送上门来了,哪里有不理的道理呢?”
陆源知道这所谓送上门就是那日王眸眸遇到的承剑弟子。
“也是这个理。”陆源道,“王道友何时参加这比试?”
王西池见他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也就宽心,面上露出俊雅的笑容:“原本是安排在最后的,可惜我改了注意。”
“因为那个季秋?”
“是,也不是。”王西池说,“有些事情陆道友可能不知,这承剑派的商心挑了陆冰凉作对手,那么这最后剩下的自然是点星子。”
他忽的露出愁容:“这就好没意思!他那张脸我见了五年了。”
每一次都是气宇轩昂走上前,满眼士别三日的自信和一雪前耻的坚定——可惜下去的时候却是一样的。
王西池觉得所谓的承剑之光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个黄脸婆。
“那祝王道友此次旗开得胜了。”陆源拱拱手,倒也有礼。
王西池点点头。
倒也没有那些虚与委蛇的推脱谦虚,这份自信来自于实力。如今王西池不过二十余岁,已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要知道,寻常人这般实力也要费上六七十年。
像陆冰凉那样的年轻人,在百剑门也并不多见。
或许有些年纪轻轻能达到筑基境界,可这之后,每一次晋升都是漫长而艰难的。
陆源曾见过有修士十五岁突破筑基,可之后却蹉跎四十年堪堪达到筑基中期。
王西池无疑是极少一部分人,也是极少一部分人中的佼佼者。
……
严先生住在城西的一处院里,随行有两三名毫无修为的寻常小童,他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准备好严先生需要的东西。
倒也没惊起太大动静。
严先生的身份也不过寥寥几人知晓,毕竟一尊元婴,若是让各方势力知晓,也不知搅起多大风波。暨琛也只能夸声大手笔,只是参加一次比试罢了,这沈清竟能让元婴随行。
童子把茶刚刚沏好,就听见木门叩响。
两名童子倒也没有惊疑,如木偶般站起身,灰白的瞳孔死寂,随后伸手为来人拉开门。
那人脚步虚浮,脸色发白,一身破旧道袍在风里飘摇。
月光将他整张脸照亮,白且冷的脸色倒如赶尸人手里的僵尸似的。
他一语不发走进门,目不斜视,直往严先生的屋子而去。
两名童子没有动手拦住他,只是回去继续沏茶。
茶香顺着那人带起的风一同奔涌到严先生的屋子里。
沈清走到门前,房门无风而开。
书生打扮的白发老人正披着蓝色外袍,手中捧着一卷策论,盘坐在榻上。
策论翻开一半,看样子已经看了许多时辰。
严先生读书从来只是就着一本读,若不读完,别的书卷是绝不肯碰,按严先生的说法,做人如读书,讲究个一心一用。
看见沈清进来了,地上被他双脚踏出鞋印,严先生摇摇头,放下书。
“你还冷?”严先生问。
“冷得钻心。”
沈清说完这话,那张僵尸般惨白的脸终于失去最后一丝神情,冷冰冰得渗人。
这和他白日里如沐春风的笑容判若两人。
严先生叹口气,不过没有那般多的怜悯:“你告诉我,若是此番不成,你当如何?”
“那我心甘情愿离开无极剑门,从此不沾大道。”
沈清的许诺又毒又狠,若是见过那天有多高,谁能甘心回到井底不见天日。
严先生又问:“你要是成了呢?”
“我会争。”
“我会成为最好的绊脚石,再是仙人之姿,也势必被我磕去两颗牙。”
沈清说完这番话,严先生的目光陡然一变。
沈清知道严先生起了杀意,严先生一旦出手,他绝不会有出剑的机会。
他开始说服严先生:“严先生没有争过命吗?”
严先生身上的伤疤就是最好的说明。
沈清的双脚终于使不上力,他摔在地上,狼狈不堪,不过他的脸上却绽放出一种明亮的风采。
“我不是想杀人,也不是想夺什么道缘。”
“我只是想活着……”
“可是这样……也是错误的么?不,不是,严先生难道没有四面楚歌的时候么?我只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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