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眸眸盯着那群承剑弟子的脸色忽然扭曲，她咬牙切齿道：“大哥，我瞧见姓季的了。”
关于季秋和王眸眸的矛盾，陆源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这个季秋长什么样子，就不甚清楚了。
他朝那人群中看一眼，瞧见个背双剑弟子被众人簇拥着，而那所谓的云师妹是没有来的。
季秋背着双剑，面目俊俏，只是眉宇间带着极受用的得意。
像这样的弟子是很多的，承剑派有，西河派有，他们年纪轻轻能有一身不弱的功夫，便傲气起来。陆源能理解这种傲气，不过不代表他喜欢这样的傲气。
“季师兄如今不过二十有余，已将祖师留下的七段剑修习得炉火纯青，想必此番论剑能有一席之地。”一旁弟子吹嘘道。
季秋听到这话，摇摇头：“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论剑中高手如云，你我也不过尔尔。”
他这话是谦虚，身边弟子们一副受教的模样。
一声嗤笑格外刺耳。
“的确尔尔。”
王眸眸可不在乎给他们留脸面，“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可惜只是绣花枕头。”
“不，我不该贬低枕头的，好歹它还好看些。”
季秋眸色一凝，笑容略微僵硬。
可王西池到底在那，他便是王眸眸最大的依仗。
即使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站，即使看去再怎么像凡间公子，可他是王西池，是整个西河剑派最拔尖的后起之秀。
谁能和他争锋？
他的位置就在那里，无可撼动。
季秋不再企图和王眸眸争执，拂袖而去，走时倒是留下句话：“云师妹的事情，没有人忘记。”
这一番作态倒是潇洒，可不待他霸气侧漏，脚下一滞，便如深陷泥潭，再也无法拔出。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
王西池！
可他扭头去瞧，王西池分明纹丝不动，双手拢在袖里，一副清风云淡模样。
“季师弟怎的不走？”他的笑容和善且平静，季秋毫不怀疑此刻他若露出狼狈模样倒显得他落进下乘了。
王西池定是动了什么手脚，不过他手段高明，一时倒也没人察觉。
这人也太心胸狭隘了！明明是这西河标杆，偏偏手段如此卑劣！
季秋尽量不露出羞恼模样，内里运气，和脚踝上那凝滞的力道较劲起来。
两股力道一时半会不相上下。
那头王西池又“关切”地问：“季师弟的手怎了？是身体不适吗？”
季秋的双手因为灵气运转太急的缘故微微颤抖，在双袖下不易察觉，可王西池眼尖，一针见血指出来。
天杀的王西池！
“师弟怎的气息不平？”这是气的。
“师弟？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
季秋一摸，果然有血，顿时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方才两股力一冲，逼得他双眼经络破开，便出现此刻的狼狈情形，只是毫无感觉，他竟也没觉到痛。
他咬牙道：“只是最近气血补过了，休息休息便好。”
“补过了？”王西池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如此，师弟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季秋险些喘不上气：“……不劳师兄费心了。”
天知道这短短一会他是有多么煎熬，周围那些疑惑的好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火钳，烫的他无处可躲。
他从小备受瞩目，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些家伙……这些家伙的目光是把他当猴子看么？！
方才那些露出崇拜或是憧憬目光的弟子们已经变了脸色，季秋脸色险些绷不住，只是王西池的视线从背后投来，他不得不稳住身形。
“师弟若是身体不适，还是快些回去吧。”
季秋也想，只是脚不听使唤，仿佛从地下伸出只铁手攥着他小腿。
可不能这样！
他深吸口气，体内灵气发了疯般运转，冲击向脚上筋脉，其他的倒是顾及不上，季秋只想早些离开这里，和王西池的恩怨来日再算。
他几乎用出了十成十的力道，那桎梏方才松动。
季秋大喜过望。
“这位道友看着倒是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似的。”那王西池身边站着个清丽少女，朴素道袍，笑起来倒是和和气气。
她这一声打断了季秋好容易憋起来的力道。
她从高台上轻飘飘落下，身法极出彩。
季秋不清楚她来路，只是看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素白的手掌在他肩头轻轻一拍。
的确只是轻轻一拍，没有动用任何灵气。
那纤细白皙的手掌轻得像柳絮。
可就是这样，对季秋而言都是千钧之力。
两股力道相持不下的时候，一根头发丝足以打破局面。
另一头触发的力量如高山滚石，一发不可阻挡。
在众目睽睽之下，季秋晕倒了。
就这么直挺挺，毫无征兆地倒下，倒是让正要为他鼓劲喝彩的承剑弟子们一头雾水。
“季师兄！”
“季师兄怎的晕倒了？！”
陆源退开些，摊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做过任何手脚。
在众目睽睽之下，区区练气四层对堂堂筑基弟子做手脚难于登天。
可惜依然有没眼色的：“你对季师兄做了什么？！”
陆源叹气：“我能做什么，我又能对他做什么？”
口气悲痛欲绝。
“不，你定是做了什么手脚！”
陆源也配合地露出疑惑：“是啊，道友怎么就倒下了呢？我原以为西河人才济济，今日瞧着……”
他后半截没说出来，可都能猜到。
王西池配合地露出痛心疾首的目光，才缓缓上前介绍起陆源二人来：“这位是陆源陆道友，这另一位是沈拙道友。”
他也并不说出二人来历。
能让承剑派那帮崽子吃亏，何乐而不为？
沈清蹲下察看季秋，“是灵气凝结，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他这么一说倒是立刻点醒众人。
灵气凝结？就是说季秋灵气使用过度，导致在经脉内堵结，这倒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可季秋为何动用灵气，这中个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难不成真是补过头了？
众人看着季秋的目光也多些意味深长。
……
季秋的天才弟子形象算是碎成一地渣渣，不过他现在不省人事，倒不必面对这悲惨的现实。
即使他醒过来，说王西池阴他一把，怕也没有几人会信……王西池虽说卑鄙些，可到底还是西河第一人，哪里会舍下身段来暗算他这样的寻常弟子呢？
说出来只怕还要被倒打一耙。
这哑巴亏只能自己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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