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究竟谁才是这人世间的王!」
杨离梦笑,笑得畅快,笑得得意!他边笑,边起身离开了那把龙椅,在那具冰尸边停了下来,伸出手——真是不堪一击啊……那个满面惶恐的头颅就这样脱离了身躯,被他捧在了手中。
「来人啊!」
「是……是……万岁……有……有何吩咐?」
这次这个奴才是爬进来的。他亲眼目睹了一切,却连转身逃走的力气也没有,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
「传朕旨意,整顿三军,准备回返王都。」杨离梦边说,边往手中的颅腔之内斟酒。烈酒混了血腥,飘散出一阵浓郁刺鼻的味道。
趴在地上之人已经面如死灰,变做了一堆活肉,一堆磕头如捣蒜的活肉。
「奴……奴……奴才……遵……遵旨!」
「好,下去吧。」杨离梦满意地笑了。
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奴才!不会背叛他的奴才!
他一点也不担心。
段思廉入主羊苴咩城,并不等于大理就是他的。如同此前段素兴夜夜睡在龙榻之上,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所以,他刚刚说的是「回返王都」,而非攻城。那城本就是他的。大理也是他的。天下——更是他的!他要天下人都沦为他的奴仆!
◇◆◇
申正。
有人快马加鞭,奔入了洱海月总堂。
不过,这来人并非来客,而是一个「归来」之人。他纵马归来,一路纵马,到了门前,却依然没有下马,而是长驱直入!
「白五哥!」第一个迎上前去,或者说敢上前去迎的人是赵珺。
赵珺没有答应陪段思廉入城,他要留在此处坐阵,统领大军。统领大军并非非他不可,但他需要这个借口,因为他要等白玉堂归来。
「柏雩!」白玉堂见了赵珺,此时才一带缰绳,翻身跨下马背。他的额头布满了汗水,背后浸透了汗水,全身都是汗水。因为他急。他的面色很好,可是神色很差;他的身体很好,可是心情很差。因为他担忧。
「他可还好?」他顾不得喘息,张口便问。
「日日舞剑,看来尚好。」赵珺回答,几乎是字斟句酌。
「怎么?」白玉堂眉锋一蹙——看来尚好,也就等于实际不好。
「醒来时看来尚好,实际每日昏睡的时辰却增加了。」赵珺又答,字字吐得艰难。
「此时呢?」
白玉堂已等不及,问话时早纵身而起,跃过层层院落。待身后赵珺赶上,竹楼前立定那人已映入了眼帘;而且,在他落在他面前时,先开了口。
「玉堂。」
「猫儿……怎知是我?」
的确,他「看来」尚好。一袭蓝衫,卓然而立,仿佛一株生在悬崖峭壁边却依然直指苍天的青松。
他本该笑,对他笑;奈何,心中只余痛楚。
「听到的。」他未笑,他却笑了。他已经知道他离去三日究竟为何。
「猫儿,我想你。」白玉堂轻叹一声,上前拥住展昭。他知道,赵珺在院墙外就止了步,根本没有跟入。
「我也想你。」展昭应道,回拥住这具温暖坚实的身躯。
思念太多,是否皆因此生太短?
「昭,我回来了。」白玉堂轻喃,俯首吻上他的双唇。
我回来了。这话,从边关,到汴京,他对他说过不止一次。但是,今天他才是真正回来了,完完整整地回到他的身边。
「嗯,我知道……」展昭点头。
身体血肉正一日日地变得麻木不仁,但心总是活的。真真切切地喜,真真切切地忧;真真切切地愉悦,真真切切地疼痛!
「猫儿,我许个愿与你可好?」白玉堂一手贴在展昭的心口,「但愿人长久……终此生……婵娟与共……」
「玉堂可自认是君子?」
「白爷爷自然是君子!」
「君子一言既出,便不可反悔……」
「白爷爷说过的话,从不反悔!」
一字一句,昔日种种,终于全部找回。
无悔——无憾——此生——再无悔憾!
「玉堂,既回来了,就陪我再舞一次剑吧。」
「舞剑?」
「段思廉已经入主羊苴咩城,正式登基称王了。听说适才有消息传来,杨离梦营中人马蠢蠢欲动,似是打算整顿三军,重新开战。战前,我想再听一次巨阙与雪影的声音。」
「好!臭猫,白爷爷可全想起来了,你当初曾答应与我一决高下,这许多年来,可还未曾兑现!今日白爷爷便陪你舞上一遭,日后,你仍要实现诺言!」
「定然实现!」只要,我还能等得。
日渐西斜,天色暗了。
今日,无风无月。可是,眼前景色却是风月无边!
风是剑锋,月是剑影。宝剑成双,风月无边!
如同昙花一现,绝世惊艳!
只是美则美矣,一纵即逝。
世上英雄不挂剑。挂了剑,便是这个英雄要消失的时候了。因此,展昭才会日日舞剑,剑不归鞘。不能归——不愿归——不想归——不甘归——所以,这次舞过,雪影铿锵嘶鸣一声还回鞘中,巨阙却还在夜色中散发着凛然而倔强的光芒。
那光芒美得令人无法移开双目,也不忍移开。只怕,一旦移开了,那种美丽也会随之灰飞烟灭。因为那种美乃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所特有的美。美得太过刚硬不屈!
美得太过悍然决烈!
「猫儿,我们在此处留得够久了,回房去吧。」白玉堂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