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萧缶勾住林绛年肩膀,眯着眼睛笑问,“你叫林绛年?”
林绛年僵了僵身体,却没依照本能将揽住萧缶胳膊甩开。他用余光注视定制西装精致的缝线,把头埋得更低些,小声回答:“恩。”
由于动作过大,他架在鼻梁上的墨镜又滑下去。
萧缶目不斜视地伸过手,不厌其烦地替他扶正,撤离前还暗含警告性质地戳了戳他脸蛋。
林绛年顿时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摆,局促抬起脑袋。他不敢直视萧缶,只得扭头欣赏起角落那盆枯死八百年的绿植。
萧缶满意收回余光,薄唇轻启道:“刘老板,我刚听小林讲,他原计划下个月发专辑,结果现在因为公司内部原因,发行日无限延期了?”
刘老板心里咯噔一声。他偏过脑袋,在萧缶瞧不见的角度瞪了眼林绛年,咬牙心想:你连名字都不肯介绍,怎么这种事就嘴上没门把了?
“是……有这回事。”
刘老板哪知道,光这点消息,都是萧缶一步步逼对方挤出来的。
进门前,林绛年的原话是“我下月出不了专辑了”,根本没提之后会怎样。
可萧缶多精明的人。他审视林绛年可怜兮兮的样子,联想到之前的对话、刘老板人品和丸弹唱片现状,前后一合计,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们上了鲜有人往来的六层,走进会客厅。
落座前,大概是为了壮气势,刘老板企图将林绛年拉到自己那边坐着。可萧缶一直跟林绛年贴着肩走,刘老板不方便直接上手拽人,只好偷偷向林绛年使眼色。
结果毫不意外。林绛年跟过去几个月一样,根本理解不了任何人的肢体语言和潜台词,只能接收到明示。
刘老板挤眉弄眼了半天都没用,旁边的萧缶只在进门后抬起胳膊,拍了拍他后背,他就跟只训练有素的小狗儿一样,摇着尾巴走到另一边坐下了。
刘老板气得牙痒痒。
后来助理低声问他,需要准备哪些饮品时,刘老板就借着对面两人不知聊什么的空档,故意要了杯滚烫咖啡,并指了指林绛年的位置。
咔哒,等助理反手关上门,萧缶却还不着急跟刘老板搭话,而是探过胳膊,替林绛年摘下墨镜。
他好奇打量了一会儿,评价道:“你皮肤也太娇嫩了,这么短时间都能压出印子。”
林绛年小心翼翼仰了仰脑袋,尽量离萧缶呼出的热气远些,小声反驳说:“……是你墨镜太沉。”
萧缶挑起一边眉毛,没继续争辩。
等助理举着托盘,再次推门而入,摘掉墨镜的林绛年下意识捂住眼睛。
萧缶正和刘老板有一搭没一搭讲话,此刻却像生了第二双眼睛,施施然拉住林绛年袖子。
为阻止林绛年偶像包袱过度的行为,萧缶抬手示意刘老板稍等,手放在嘴巴旁边,低声提醒说:“已经不红了。”
林绛年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结束了鸵鸟行径,放下手小声说:“哦。”
他的右手边始终搁着那副茶色墨镜。萧缶没有收走的意思,他也就没主动提起。
听得无聊的时候,林绛年就跟个手痒的小孩儿一般,偷偷用食指压镜腿玩儿。
啪,嗒,啪,嗒。
萧缶离得近,暗地偷瞄他好几回,见状只挑了挑眉,倒也没多心疼。
他并不打算告诉这位还没机会赚第一桶金的小明星,这牌子的限量款墨镜到底有多难抢。
谈话渐渐从温和的扯家常转变成尖锐敏感。十分钟后,刘老板忍不住捞出手帕,在额头不停擦汗。
林绛年也察觉到周遭剑拔弩张的气氛,嘟嘴小口吹气的动作一顿。
萧缶反而没受到影响。他两条长腿在桌下优雅交叠,懒懒勾起嘴角,开了个小差,把手里那杯冰咖啡轻轻推向旁边。
见林绛年没有抗拒的意思,萧缶便不见外地抓来林绛年那杯烫得还没开喝的拿铁,用勺子潦草搅了几圈,举起来抿了一小口。
咖啡杯上热气悬浮,慢悠悠罩住萧缶精致眉眼,像替他刷了层既美又飘渺不定的距离感。
林绛年敛下目光,不敢继续打量。
冰咖啡灌进空荡荡的胃,惹出一阵细密的不适感。可林绛年就跟任性小孩似的,偏要继续喝。
不久前,他抱着胳膊蹲在草丛边抽噎,抽得脑门一阵阵疼,加之一整天没怎么进食,站起来后,大脑就明显进入低血糖状态。
直到现在,接近一个小时过去,林绛年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身边坐的人居然是萧缶。
萧缶不光离他很近,还会毫无目的地将温暖传给他。
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这种幸运事只可能在梦中出现吧?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里的妄想,那么,无法出唱片的事也是假的?
林绛年浑浑噩噩,纠结拧起眉梢。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该盼望当下的境况是真是假。
算了。
他垂下脑袋,小口嘬饮,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听另外两人讲话。
就在林绛年神游天外时,萧缶其实也在有一阵没一阵打量他。
萧天王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旁边这位小明星瞧来冷冷清清,爱把什么都藏心里,其实只要离得够近,就不难发现他细微的小动作和小表情。
怪就怪萧缶的数据资料库不够丰富,不能通过观察分析出任何情报。
身边的林绛年蜷着腿,踩住椅子脚,捧着冰凉咖啡杯愣了半天,突然又闷头喝了一大口,像是渴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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